横断山脉腹地的夏诺多吉、央迈勇、仙乃日,三座大雪山一座连一座构成的宜人景色,使山脚下的亚丁小村庄在世界有了名。夏诺多吉一年四季融化的雪水,在东坡的一条冲谷中汇成白水河。白水河一倾千里,绕过九十九道弯,倒过九十九道拐与山脚的通天河交汇。造就出两岸富饶的土地。滋润出葱郁的树木、鲜嫩的青草、丰美的五谷,养育了世世代代在此辛勤耕耘的人家和膘肥的牛羊。
白水河绕过的地方,有一座雄伟的建筑坐落在山丘上,被四周群山环抱。与蓝天呼应,与河水相辉,气势恢弘,气场浩大,无与伦比,美轮美奂。这就是金矿,为人们带来财富的金矿。
不知什么时候知道了这里的黄金,不知什么时候有了第一座金矿。从此,经过无数代人的耕耘,将金矿变得辉煌。
远远望去,金矿就是一座庄园,一座古希腊的城堡,一座西域的宫殿,在阳光下发出灿烂的光芒。
又不知什么时候人们带走了黄金,抛弃了金矿。从此,在夏诺多吉东坡这块富饶的土地上,留下了大山里的惨淡、风雨中的凄凉、残月下的苍白,在挖矿人的心中种下无限惆怅。
通往金矿的道路再也不平坦,院坝坑坑洼洼。垮塌的屋檐悬挂着瓦砾,开裂的墙角布满了蜘蛛网。见天的屋面铺满了石块,石磊的墙体现出了裂痕。布满灰尘的“文明单位”牌子,再没有人作为荣耀。昏暗的灯光催命的闪,钨丝的红光游丝般残存。残缺的门,破碎的窗,断裂的楼板,塌落的天棚……,一切都在告诉人们,这里没有了往日的辉煌。
瘦得皮包骨头弓着腰的藏獒,狮子头迷糊的双眼挂着抹不去的泪痕,永远夹着尾巴。
老得撑不起腰弓着背的老人,布满老茧的双手杵着离不开的拐杖,永远耷拉着头。
一只四眼狗渺无声息躺在墙角下,再没有财产值得它去护卫,一种姿势从早晨躺倒晚上。
一个皮木匠不声不响坐在石墩上,再没有皮木货需要他去修补,日复一日修补马鞍打磨时光。
一位妇人倚在低矮黑暗的工棚里,再没有饭菜等待她去烹调,无精打采等待天黑又到天亮。
没有了欢声笑语,鸡鸣狗叫;没有了车水马龙,牛奔马啸。
天上的鸟儿不再从这里飞过,地上的山鼠不再从这里奔跑。
孩子们带着憧憬远去了,年轻人带着梦想远去了,爷爷奶奶带着西下的余辉远去了。留下了与金矿结下生死情缘的人。金矿有他们的童年,他们的爱情,他们的念想。不愿离去只为搬不动的房子,潜意识的家。
西风烈,裹卷荒城,残阳如血!
天苍苍,野茫茫,苍穹下,荒城殇!
夏诺多吉雪山不会因此而冰封,白水河不会因此而枯竭,太阳依旧天天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风仍然刮,雨仍然下。只有山丘上曾经辉煌的金矿留下荒城苍白的月。
老去了,金矿!遗弃了,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