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出门背起背包,习惯地检查拐杖,才想起它已经不在了。
那一晚,喝高了,把拐杖遗在了车上,酒醒时没见了拐杖。
记不清什么时候它来到我身旁,默默地伴我在三个城市的大山里行游了多少个年头,让我对它有了念想。
一道道阴湿的小路、一涓涓潺潺的溪流、一块块苔藓的石板,一座座山、一条条河、一片片林子,随着我的脚步留下了它相伴的身影。一路欢歌、一路孤独、一路雨、一路情,拉近了我们的距离。在海拔五千米的高山顶,在荒无人烟的林海中,在寒风凛冽的牛棚子,在茫茫雪原的草甸上是它无声地伴随着我,给我温馨,给我胆量。
时光侵蚀了它的躯体,光亮的油漆逐渐失去光泽,尖尖的端头在一点点磨蚀,手柄的塑料开始一块块脱落,屈犟的躯干不能再自由伸缩。它已经老了。
我带着它就如同萧伯纳的阳伞,萧伯纳用它做拐杖,我用它在老林子中当打狗棒。每一次夜归,都会用水洗净擦干再打上油,都会把它与背包放在一起,让它少些孤独多些依恋。每一次出门,都会把它拴在背包上,担心在什么地方丢下了它。
突然间因我的疏忽让它离去了,还没来得及珍惜就给我留下了无限惆怅。
羊群幕归的夕阳下,赶羊姑娘在他身上轻轻地打了一鞭,回眸嫣然一笑,让王洛宾先生创作出《在那遥远的地方》。作家三毛被这首歌深深地吸引,一人去了新疆王洛宾先生的身旁。正当她努力把自己放进“我愿做一只羔羊,跟在她身旁,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地抽打在我身上。”的憧憬中时,王洛宾先生自嘲是“萧伯纳那柄破旧的阳伞”,三毛责怪王洛宾先生:“你好残忍,让我失去了生活的拐杖。”
萧伯纳有一柄破旧的阳伞,早已失去了伞的作用,出门带着它只能做拐杖。
从此,海峡两岸将那一份倾慕的爱埋在了心里,在爱的熬煎中,三毛离开了人世。王洛宾先生在大悲大痛中,写下了他晚年最后一首情歌《等待-——寄给死者的恋歌》。
二0一三年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