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的西行(七)进雨崩转神瀑
一人的西行(七)进雨崩转神瀑

一人的西行(七)进雨崩转神瀑

客栈住进一位驾驶员问:“明天有人去康定吗?”

我忙回:“多少钱?”

“二百。”

“我去。”比二百五吉利,还少五十元。约定明早六点起床,六点半启程。原来从巴塘到康定的车多着呢,只是你兜里的人民币要贬值。

巴塘到新龙

十月三日,晴。

六点起床,正准备乘上住在客栈驾驶员的车。昨天给我落实车的年轻人来了,不允许我上别人的车,只能上他找的车。理由是说好了就不能变,真有点绑架性质。这是当地的规矩,让我很无奈,为了少惹麻烦只好就范。

车在巴塘客运站外停下来,五六辆小面包车的司机和拉客串串冲着路人一窝蜂涌过去又一窝蜂涌过来,每辆车都只拉上一两人,谁也别想走。混乱的局面使司机们只能用抽签的方式决定谁先发车。这些藏族人还算哥们,没有抽到签的自觉地把客人让出去,直到八点半才出发。别人到康定的车费二百元,而我是二百五十元,这是作天说好的价,不能变,否则就别想离开。这个倒霉的数字,昨天听到就不舒服,我心里很窝囊,气只能往肚里咽。同车的一位中年人很得意,因为他只付二百元,而且谁的车也不上,那辆车先开他就坐那辆,将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露出战胜这帮拉客串串的无尚荣光。

中年人是康定某个地方的村官,说话大气着呢。他很看不起雅安人,说雅安人到他村收花椒,吃住在他家近半月,后来连屁也不放就悄悄地溜走了。今后遇上,一定要下一只膀子。他们一个村的人,常为山上挖虫草打架,玩着命地干,打伤了村民们会轮流伺候,因此,远近闻名。他非常自豪地讲起了曾经轰动一时的碾死一只老母鸡,车主赔了几万元的事。这是他非常崇尚的杰作,他对坑人的事很上劲。

车沿着上山的公路盘旋,上到山顶就是海子山,顺着海子山向前就是理塘了。海拔四千六百多米的海子山上没有一棵树,山顶上的小山丘平缓地连绵起伏,一眼望不到头。浅浅的趴在地上的草早已变得枯黄,一片片积雪摊在山坳里,成群结队的牦牛闲散在草地上,偶尔一两处放牧人的毡包外聚满了牛马。阴冷的天空下着菜籽粒般大小的雪粒,干燥的空气中充满了牦牛的气息,冷空冻得人手脚发凉。山顶上—座很大的寺院正在扩建,寺院外是当地政府给牧民盖得座座新房,新房上红色蓝色的铁皮瓦连同太阳能接收器在空旷的原野上反着光。

从通往寺院的岔路口上来两位在寺院打工的新津人,当得知他们打算从理塘去甘孜时,让我喜出望外。我马上决定不去康定了,和他们一同从理塘去甘孜再转车到色达。悔恨自己深信了巴塘好心的售票员的话,不然昨天乘私车到理塘,此时已经在去甘孜的大路上。司机不乐意了,说理塘去康定的车已经联系好,我要不去康定,别人会说他说话不算数,让他没面子。我知道是票子在作怪,主动提出除了巴塘到理塘的车费80元外,再加上二百五中多出的五十元串串费。司机给去巴塘的车打着电话,我一句话也听不懂,极力营造出一种对方不同意我改道的氛围。我真有些不明白,自己的自由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被剥夺了,乖乖就范让别人去掌控!出门在外,身不由己,我一直压着火。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我并非彪悍,并非勇敢,并非提着命玩。好一阵,司机才说交二十元给对方,去给他说说好话,说不定对方会同意。我清楚这又是司机的雕虫小技,为了求和,我小心翼翼地拿着好话,讨好地同意了。忙递上一百五十元钱,可司机只收一百三十元,还有二十元更是不收,说下车时他给对方说好了再收。还有什么暗算?看来,司机坑人也碍面子,这出自导自演的戏还得演下去,非要把我的心玩累不可,我还得顺着他,不能把他惹急了逼着我交出二百五。

理塘号称世界海拔最高的城市,自称是高原上镶嵌的明珠。然而这颗明珠被一路上因车费搅得烦恼的我遗忘了,没有细细去品味。

车到了理塘,很多人围上来拉客。司机不慌不忙全然无事地坐在路旁不吭声,不收乘客的车费钱,锁上车门不许下行李,看你们谁敢离开!连那位好提劲的村官也没办法。直到十几分钟后,他联系去康定的车到了,才把人和行李转过去,才收了我的二十元钱“转车费”。还好似为我做了一个很大的人情,我和司机的矛盾就此摆平。司机脸上立即阴转晴,热情地说:“等一会我给你找车出甘孜。”我头上的包还没散,马上又将棒棒高高举起,把我当成没有脑水的人了。我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不走了!”

我背着包和两位打工的新津民工坐在路边台阶上,不断有人上前打探为我们联系车,叫我们跟着走,主动为我们背行李。我们三人坚决不允许任何人动行李,不跟任何人走。只有一句话,谁的车先走就到这里来接我们,谈好车费再上车,上车不走马上下车,到了终点再付费。是他们把我们教会了,不管是行动上还是语言上都不能给对方任何可趁之机,强硬的态度就是威慑力。我这方脑壳不会永远卡壳,也有回豁过来的时候。

午后两点过离开理塘,司机承诺今晚开到甘孜。上到山顶回头望,理塘稀疏的房子撒落在一条连绵起伏的山凹里,只有成都坝子的一个小镇或一个村那么大。几座雄伟的金色寺院给这个小县城添上金光,一条泥色的公路似细细的飘带顺着山凹向两端飘延。飘带上落上几只小甲虫慢慢爬行。山顶飘来一抹云层下起了雪粒,而山凹的上空则是阳光四射,白云朵朵。

不出多远,车被修路挡下来。一辆带着装备进藏朝圣回家的三轮车停在路旁。一家四口,男人驾驶,女人怀里抱着婴儿和身旁的小男孩坐在装备上,在凛冽的寒风中缩卷着身子。长途奔波的疲劳使他们很憔悴,女人怀中的婴儿静静地,小男孩茫然地望着路人。国庆自驾出游的人给他们拿来吃的,一位阿姨还送给了小男孩几支铅笔几个作业本。一群群乌鸦从天边飞来落在路边的草地上,不断向人们靠近,飞去又聚拢。一个小时后路通了,下到山谷又堵了。修路的工人说每天都是这样,这已经比雅江到理塘的路好走多了,再过几年路才能修好。让人感觉进入甘孜境内就没有一条好路。又是一个多小时。天下起了毛毛雨,慢慢黑下来,到了新龙县城已是晚上八点过。想着夜间在这狭窄坑洼湿滑的路上行驶带来的不安全,与司机商量今晚不走了,住进了县招待所。司机住其它地方,离开时问司机:“给不给车费钱?”

司机回:“到了甘孜再给。”

我想这藏族司机真没心眼,今晚我们要是搭乘其他车走了,他不就白跑了。比起今早巴塘的司机来有了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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